第二天,是照惯例向主管领导汇报案情的日子。
落座后,二领导照例是问一句多余的话:
“祁副局长,‘12-21’大案进展怎么样了?”
祁同伟知道该怎么往下说,只得又把截止目前,他们们出动了一万多人次的警力,走访了近万名群众,调查摸排了4000多个社会关系人员的话,跟上次一样,又说了遍。
最后,证据坚定地说道:
“我们已经陆续找到并排除了4324个,还有126人行踪不定,但这也是最关键的126个人。我们会排队一切困难,把他们查个水落石出。
两个凶手,很可能就在这些人中间。”
大领导最后指示:
“一定要加大调查力度,人手不够,我们可以请求省里,请求相邻的兄弟省市支持。甚至必要时,也可以向更上一级的部门请求支持,请他们调派更有实力的刑侦专家,来协助我们破案。
但是,无论如何,不能再这样无期限地拖延下去了。
不用我说,你们也都很清楚,这个案子的影响太大太恶劣了。
说它今年能排到全国前几名,也不过分。”
这是一个让祁同伟很有些脸面无光的时刻。一个多小时的汇报中,二领导,大领导虽然没有一句直接的指责,但是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:
你们是不是不行啊,要是不行,就换人来干。
问题是,这又是一个事实,想反驳也反驳不了,你总不能当着领导的面,靠大骂罪犯太狡滑就混过去吧。
最后,祁同伟只能是体谅领导外加表决心:
“确实,两个多月来,我们承受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。
此案不破,我们真是无颜面对京州父老!
回去以后,我们一定加大力度,争取早日破案。”
大领导,二领导齐声说道:
“好!同传同志,我们等你的好消息。”
回到局里,祁同伟并没有看到程度。
查考勤,他也没有请假,很显然这是又出去办案了。
这就是明显的不打自招。
这就说明,他昨天夜里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。如果真的已经找到了凶手破了案,今天还跑出去干什么呢?那不是该大家举杯庆贺了吗?
这件事不小,还很恶劣。
那小子肯定使用了大记忆恢复术,两个人肯定被收拾得够戗。
唯一庆幸的就是,暂时还没有造成什么更严重后果。
祁同伟又不想在这件‘烂事’上浪费更多的精力了,这帐以后再算。
现在需要的是快速破案。
他把自己组下的两个组员,也是两个颇富经验的老侦察员召集到一起,又对这个案件再重新进行了分析。
通过翻看现场的勘察笔录,和法医的解剖结论,以及对以往所掌握情况的综合分析。
祁同伟认定:
“大门都没有被破坏,这是熟人作案,并且情杀与仇杀都有可能。
仇杀的一个最直接的证据,就是宋福生老婆,食道气管全被割断,他的头几乎是被割了下来。不是有仇的话,杀就杀了,没必要把人头也给割下来了。”
侦察员老梁点头同意:
“对,情杀就不用说了,
宋艳被刺了三十多刀,这足以造成她的当场死亡了,小腹还要被乱刀搅烂,下体还要被捅十几刀,这明显就是因爱生恨的报复行为。”
祁同伟最后作了安排:
“咱们这一组,这样分工:你们两个去调查分配给我们的电话号码,我再到现场去访问一下他们家的左邻右居,重点了解一下宋艳这个被害人,咱们晚上再碰头。”
在四处都充满了年味,都在准备采买年货,张灯结彩的喜庆气氛中,案发现场的小区,却是格外的冷清。
小区负责人告诉祁同伟:
“一到天黑啊,你看吧,这里是家家门户紧闭,路上也是不见人迹。
特别是紧挨宋家的两户邻居,更是杯弓蛇影,草木皆兵,又是挂‘照妖镜’,又是悬‘桃木剑’,甚至还悄悄地烧纸祭奠,祈祷冤魂不要来打扰他们。
有一家,更是疑神疑鬼,实在受不了了,说什么也不愿再在这楼上住下去,说过了年就搬到原来的两间破平房里去。
好像整个小区都不吉祥了一样,你们可要抓紧破案啊,否则,这个年也过不好了。”
祁同伟听着,脸上像是被人扇了一耳光似的,感到火辣辣的,可又无话可说。
最后,还是反问道:
“你们这个小区,为什么不装监控呢?”
“原来装过。后来准备升级更换,没想到旧的拆了,新的还没有装上,就有传言说整个小区都要拆除了,一拖延这就没有了安装费用了,就,就……”
“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呢?”
“早了,是去年的。”
祁同伟忽然来了兴致:
“原来的监控谁负责看管,这个人还在这儿吗?”
“在,一直是门卫老陈。我可以带你去问问他。”
门卫老陈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,一看就跟本案圈定的杀手年纪不符。祁同伟还是耐心地跟他聊了起来:
“你的职位跟其他人不一样,你对这个案件有什么看法,说来听听。”
祁同伟这种很平等的谈话方式,让老陈感到很轻松,没有压力,也就放开了说起来,说到最后,他重点提示:
“宋家的那个女儿呀,可能让她爹不省心。有一回半夜,她爹都打过她,当然,这是几年前的事儿了。关于她家,谁都知道她家有钱,其他的,我也说不上来了。”
“好,谢谢!”
在以往的走访调查中,祁同伟记得有这么一条信息,宋家右边的邻居曾在案发的当夜,听到过吵嚷或是响动,说是“以为是老宋打女儿,家务事不便干预”。
这次,祁同伟就又来到了这一家,敲门进去后,家里的女主人显然并不欢迎,面无表情地问道:
“又来了?案破了没有?还想听啥?”
这话显然有些自相矛盾,破了案还来干啥呢。祁同伟只得忽视掉这些,耐着性子问道:
“你们在这儿住多久了,一直跟是他们宋家作邻居吗?”
“住十几年了,一直是邻居。”
“那你对宋家的这个女儿应该有所了解吧,你就聊聊宋艳怎么样,不管好与坏,知道都可以说出来,给我们提供个参考。”
这家的女主人先是说了一句“可能这一回你猜对了”,跟着,才介绍起她眼中的宋艳来:
“这宋艳自小爱唱爱跳,但学习成绩极差,记得她上了两年初中就转了3所学校。
反正在学校也不好好学习,好像是中途就辍学了。
这几年在她爹的帮助下开店了,前几年可是乱七八糟的什么人都交往,我就在街上见过她跟那些不三不上的混子们在一起过。
是不是吃了那些人的亏,我就不敢说了。
反正这几年是好多了,也不见她爹打她了。”
这是一个老小区,跟宋家作邻居的还有几房,也都提供了差不多的情况。
一句话来说,那就是这样宋艳曾经是个问题少女。
如果不是纯粹的劫财,杀手可能跟她就脱不了关系了。
顺着这条线往下查,祁同伟来到了她上过的一所学校,从学校提供的名册中,找到了跟她同过班的32名同学。
通过这些同学,得知这宋艳在学样的时候,就曾和4个男的关系走得比较近,用他们当时的话来说,就是‘谈过恋爱’。
在当天下午他们三个人的小组碰头会上,祁同伟把自己了解到的关于宋艳的情况跟另两位侦察作了介绍。最后,他十分有把握地说道:
“这个思路可能走对了。这样,把你们手中的电话名单调查先放一放,明天,咱们分头行动,顺藤摸瓜,把这四个跟宋艳关系不一般的男生,逐个查它一遍。”
“好的。”
在每晚必开的‘12-21’专案组碰头会上。
祁同伟见到了程度。
跟其他两个组一样,程度的小组也是重点在查最后几十个关键电话联系人。
整个汇报过程中,程度居然神情如常,甚至在跟祁同伟的目光对视中,也是坦然无所谓的样子。
敢在背后干这种事,当着自己的面还能完全不在乎,祁同伟倒是有些意外,也能猜想到,这小子肯定没少干这种事,甚至都干成习惯了,才这么不当一回事吧。
他还没有想到处理这件事的合适办法。
也暂时没有想好如何对付程度,散会后,只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,走出了会议室。
京州龙吟公司
杜伯仲把高小琴出去租房子的要求,及时报告赵瑞龙:
“赵总,刚才高小琴说,她要出去租房子住。”
“出去租房子住?怎么,公司的宿舍就那么不舒服吗?你答应她了吗?”
杜伯仲的回答,向来是按着顺序来的:
“对,她要出去租房子住。
这不是公司宿舍舒服不舒服的问题,就是再舒服,她也有理由。
我已经替你答应她了。”
“什么?你替我答应她了?”电话那头的赵瑞龙明显不满了。
杜伯仲不慌不忙地说道:
“你先别着急赵总。她既然提了出来,她就是有这个底气的,这背后,肯定仰仗的就是祁同伟。如果我们不同意,以她跟祁同伟现在的关系,以祁同伟的脾气,她也一样会离开出去的。
与其那样,还不如给她个顺水人情,以后方便更好地合作呢。”
电话里的赵瑞龙沉默了片刻,忽然问道:
“她跟祁同伟发展到哪一步了?上床了吗?”
杜伯仲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,很认真地回答道:
“赵总不要吃醋,上是肯定上了。你看不出来吗,她是要去祁同伟当靠山的,她可是自愿的,主动的。她一进攻,那边祁同伟对她本身就是一见钟情,这是烈火干柴呀。”
赵瑞龙又是一阵沉默,然后说道:
“我不是吃她什么鸟醋,她要这样出去,慢慢不就离开我们了吗?
我们还怎么利用祁同伟呢?
那个犟驴还能听我们的话吗?”
杜伯仲笑而不答,故意作着为难状,叹息着说:
“这就得想想办法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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