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李云睿醒来时,发现自己待在一个破败书斋里。
似是久无人至,蛛网漫结,积灰甚重。
晨曦微光煌煌透着残窗照了进来,打在竹架摆放的书册上,晃闪着李云睿的眼睛。
李云睿阖目凝思,不带一丝惊惶,亦不见其肆声叫嚷。
她只是一面试着扭动手腕,一面打量周边状况。
脚踝处被粗绳束着,手也被捆绳反绑在身后。
嘴里被满当当的塞入密紧的碎布片,散着一丝陈腐的难闻气,竟是如何也顶不出去,却依旧难掩她逼人的妍丽。
目光停留在右侧咫尺间的竹制破椅残片上,李云睿的眸上闪过冷寒的锐气。
一个寸劲,她顺势将身体倾倒至右边,似灵活曼妙的纤蛇柔韧地蜷伏在地。
任灰屑残污粘蹭在娇嫩的脸上,只是一味地莽足了气力,向不远处的残竹尖片艰难挪移。
仅是咫尺之遥,却仿若相隔半个世纪,好不容易蛹动到尖利的残片处,擦破的皮肤痛得沁出薄汗。
她顾不得多,竭力调适了好几个方位才拾起那片尖锐竹骸。
刚忍着痛磨动了几下手掌间的粗绳,只听得身后吱呀一声……
柴扉轻晃,被轻推开来,复而咿呀一声重又掩门闭起。
除此之外,动作不带一丝声音。
半晌徒留一片静谧。
李云睿不敢作声,动作随之凝滞,瞪大了双眼乜斜着身后。
来人一身青袍,身形高大却不见得魁梧。
他头戴编笠,头发浓密卷曲,深陷的眼窝下鼻梁高挺。
男人火急电掣地扫视屋里各处,旋而凝视着地上倒伏的少女,以及她手中……攥紧染血的竹片。
瘦削白煞的面容上,薄唇抿出一抹扭曲森寒的蔑笑。
“长公主,这是醒了么?这厢有礼了。”
他很有礼貌地向地上的李云睿行了一礼,远远地伸出右臂朝向李云睿那里,随即一阵妖风四起。
“唔唔!”
李云睿整个人浮在半空,直直砸向一旁的竹架,只听得一声呻吟,生生呕出血来,口中碎布浸染大片。
手中紧握的竹片也在倒地的一瞬崩落,随风浮游至斗笠男的手上立刻燃起,转而化作一摊碳灰齑粉。
“想逃?”斗笠男阴恻恻一笑。
李云睿目光涣散,一脸畏惧地浑身震颤。
她的身体再也无力撑起,似是肋骨折断般,疼得狰狞。
斗笠男嘴唇翕动,大手一挥,李云睿的塞口物似被什么拉扯着,顷刻脱口而出甩至地上一摊。
李云睿一阵干呕咳血,虽在地瘫蠕难耐,然而瞪着斗笠男的视线变得愈发强烈,眸光又狠又娇。
“公主殿下,如今这般田地,可还觉得有趣?”
斗笠男见她神智渐复,声调温和地问道。
细看之下,是深邃的湛蓝色眼珠,似有挥之不去的忧郁。
李云睿望向对方的眼睛,深知已然没有转圜的余地。
“法术?你……是从西边来的?!”身为大庆长公主的骄傲容不得她屈声求饶。
一反往日的柔弱凄楚,强撑着簌簌发抖的柔躯,变得刚烈非常:“大胆狂徒!绑本宫至此,意欲何为?”
斗笠男面露微笑,一副人畜无害的嘴脸:“公主殿下见闻广博,詹某佩服。”
詹天一摘下编笠,俊朗的面容全然露了出来,蓝眸中的杀意一现而隐。
他双眼微眯,笑得一派纯然:“说来遗憾,初次见面就要取走公主性命。”
“哼哼,何须多言,取之便是。”李云睿唇角泛起一丝诡笑,重又恢复温柔动听的细腻嗓音。
接着是一脸的蔑意:“西边的法师……果真如传闻般羸弱不堪,专欺女子的宵小之徒罢了。”
詹天一置若罔闻:“承蒙公主青眼,詹某不过……”
“就是个账房先生。”
……
清晨露重,脚下是污秽不堪的泥路石板。
兰缨一身淡石榴色紧身衣裙,玲珑的身形在晨曦微光中美不胜收。
当然,身后仍附着一只腿短的林珙。
越过一片竹海,二人行至一处山脚下,眼前是高耸的陡崖,一路延伸至云端,叫人看不清楚山崖顶端。
悬崖末端,有一处延伸出来的平坦岩台。
岩台之上,是一间不起眼的木屋,显得别有一番趣味。
“就是那间小木屋?”林珙望向手中泛着莹红色光芒的虫子。
虫子晃动着大眼珠子频频点头。
虫子仅半截小指大小,两只眼球占据了大半个身子,长着三对毛绒弯曲的尖爪,周身有红色似蚕丝般的线体缠绕。
是死魍灵给林珙探查李云睿行踪的,名为零血虫的低级灵宠。
他们将它放在李云睿的枕头上,头发和皮屑皆被它所啃食。
旋即体中散出晶莹的红光,射出一条虚红的线来,一路指引着林珙来到了这片崖底处。
“兰缨,这个高度你应该可以的吧。”
“回少爷,目测不过三丈高,行的。”
“好,那我们快些上去。”
“是。”
然二人飞攀至一半,林珙忍不住奇怪:“兰缨,有没有闻到一股烟味。”
“回少爷,兰缨好像也闻到了,风里是飘着焦炭的气味。”
林珙忽地仰脸冲头顶的岩台瞧去。
“靠,木屋起火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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