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.
宋厘骨子里其实是一个很有胜负欲的人，被沈辞舟这么轻蔑地“嘲讽”了一句，她也没多想，直接转过去开始反驳。
“我好歹也差不多是个对对星座！虽然…！虽然我承认你是挺厉害的，但你不是也才天蝎座嘛…！你是不懂我们这种高手局还是很有含金量的，我当年也是熬夜打上去的！”
“只是现在太久没玩了有点生疏而已，哪儿像你们职业选手，随时都在训练手速…”
“哼！”
毕竟这是她唯一一个拿得出手的游戏项目，沈辞舟这是什么态度啊！以前怎么没觉得啊！
不过，她以前跟沈辞舟其实没有什么真正的接触，一切都只是她对于沈辞舟单方面的印象。
宋厘正想着，又听到沈辞舟轻嗤了一声。
“对对星座？”他似乎在疑惑，“什么时候十二星座里有这个东西了？”
宋厘：……？
沈辞舟虽然不是很懂，但看了一眼以后大概了解了，宋厘说的是这个游戏里的“段位”，这么看来——
“哦？我这个天蝎座水平很低？”沈辞舟一边说着，一边又拆了一支棒棒糖，随后顺手递给她，“你们这些小姑娘信星座的程度已经到了按星座区分？”
宋厘内心觉得大事不妙，心脏猛地下坠了一下。
啊啊啊啊！她怎么会忘记啊！！她怎么忘了！沈辞舟自己就是天蝎座啊！
所以他刚才的回答根本就不是回答的游戏段位啊！
宋厘只能默默地把刚才沈辞舟递过来的棒棒糖塞嘴里，她咬咬牙。
大丈夫能屈能伸！
宋厘眨了眨眼，点头道：“当然没有呀，不过呢，我的确就玩成这样，不然不至于在节目开始之前被送到电竞俱乐部进行特训，还要队长亲自指导我玩游戏。”
沈辞舟沉默了半秒，似乎也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服软了，虽然听着语气怪怪的。
“你以…”沈辞舟忽然脱口而出，话没说完，戛然而止，随后侧身去开电脑。
宋厘也没听清，只是“嗯？”了一道。
“行，那练主机游戏，既然这个任务交到我怕身上了，我会带你。”他顿了顿说，“你想从哪个开始玩？”
“我想想，节目组说会玩英雄联盟，也会玩PUBG，别的没什么技巧性的游戏暂时待定，我也没收到信息。”宋厘回忆道。
“这两个游戏你有没有过一点接触？”
宋厘摇头：“不太有，PUBG是看别人玩比较多，英雄联盟是听说的比较多，但我自己没什么接触…”
总不能说，因为这些年一直喜欢你，一直关注你，所以对英雄联盟赛事有点了解吧？
她既然已经决定藏好，那就再小心一点。
沈辞舟笑了，“一点接触没有？那你来一个打英雄联盟职业的俱乐部。”
“嗯。”宋厘应着，开始思考自己是否露出马脚。
沈辞舟没说话，宋厘余光扫过去，睨到他只是坐下，修长的手握着鼠标，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应。
直到他把游戏登录界面打开，游戏深色的窗口降低了光源的亮度，他溺在这微弱的光里，宋厘却忍不住侧目看过去。
这么近的距离偷看一眼。
就一眼。
她把目光放过去的瞬间开始心跳加速，虽然刚才一直都处于很紧张的氛围，但还是直勾勾地看着他最为慌乱。
可她舍不得挪开视线，也好在沈辞舟没有回头，他似乎也没注意到旁人的目光。
和以前一样，注意不到的。
他的睫毛还是很长很浓，但一点都不显女气，鼻梁和脸部线条流畅，宋厘不管看多少次都要感叹，这张脸随便放在哪里都是乱杀啊……
就算是现在百花齐放的娱乐圈，沈辞舟都能靠这张脸杀出重围吧。
以前有句话是怎么说的？
沈辞舟明明可以靠脸，偏要靠成绩，明明可以靠成绩，偏要靠游戏实力。
“所以。”沈辞舟突然出声。
宋厘愣了一下，分明他没有转头，她还是有一种偷看被抓包的窘迫感，耳根子有点烫，傻乎乎地“啊”了一声。
“所以，你知道我是谁吗？”沈辞舟依旧没回头。
“沈辞舟。”宋厘应着，“英雄联盟职业选手，队长。”
沈辞舟正要侧头，宋厘又补了一句：“刚才超哥介绍过的！你放心，我记性可好了！”
他听闻，又没有转回来，而是淡淡地说了句：“哦，是么？”
“当然啊！”
-
两小时后。
宋厘看着满屏幕的装备发呆，在装备搜索的输入框犹豫，把视角拉到下路，看到沈辞舟就站在那儿补兵，也没做别的什么。
“那个…刚才说那个可以解控制效果的装备叫什么来着？”宋厘小心翼翼地发问。
沈辞舟没说话。
“沈老师…？”
还是没人应。
“队长大人…？”
依旧没人应。
宋厘感觉自己的脸上挂着假笑。
这男人逗她玩儿呢？就算这个人是她暗恋多年的沈辞舟，宋厘都忍不住要在心里吐槽一万句。
现在年纪大了能屈能伸，变得圆滑了许多，但偶尔还是会被激发在家受宠当小公主的一面。
在宋厘礼貌询问沈辞舟数次无果后，一股名为恼羞成怒的感觉冲上大脑，她直接转过去凑近，也没注意两个人之间的距离。
这倏然拉近的距离，宋厘被愤怒冲晕了头脑毫无知觉。
在这冬日里，小姑娘呼出的暖呼的鼻息就这么洋洋洒洒落在沈辞舟的脸上，每一个细小的绒毛都能感觉到她的温度。
竟然比室内的空调暖风还要热一些。
宋厘穿了一件干净的白色毛衣，锁骨干净又漂亮，白皙的皮肤在电脑光下都闪闪发光。
“沈！辞！舟！你是狗变的吧！！！”
“你就跟我说一下那个装备叫什么怎么了！怎么了！你不是我老师吗！怎么有这么不负责的老师！”
“这游戏装备那么多，我怎么记得清啊！而且你——”
她说到这儿因为太激动差点呛到，又缓了缓，也没注意到面前的人差点下意识伸手。
“而且你故意让我每一局都玩不一样的位置，我一个位置的还没记清楚呢，你就让我玩下一个了！”
一定是故意的！！！
宋厘气呼呼地说完，感觉脸都憋红了，沈辞舟没有马上给出反应，只是看着她，嘴角稍微勾了一下。
她又突然清醒，往后退，拉开距离坐在位置上。
救命…怎么会靠得那么近。
沈辞舟微微转一下椅子，“小姑娘，对老师还是要尊重点。”
宋厘：……
她还要怎么尊重才算尊重？是要给这位爷捏个肩膀吗？端茶倒水问他出什么装备？
有这功夫，对面都把水晶给她打爆了！
“你就是故意的…。”宋厘的气焰下去了一点，垂着眼。
“没。”沈辞舟说得理直气壮，一副自己很是在理的样子，“你不是说自己记性可好了么？”
“……”
“所以我觉得记这点简单的装备，对你来说应该没有什么难度。”
“……”
宋厘觉得自己很难跟沈辞舟分出个胜负，她再次服软：“好啦，我记性不好，我连装备都记不清，那请问沈老师一会儿可以告诉我吗？”
“嗯，可以。”
他们没有玩太久，又打了两局就结束了今天的训练，因为宋厘还不太习惯这样玩游戏的节奏，还是觉得累。
不过一起玩过游戏以后，宋厘竟然觉得自己跟沈辞舟说话都变自然了。
她捏了捏自己有点僵的脖子，侧目跟沈辞舟说话，宋厘说：“啊，这样的训练，你们每天要多久啊…？”
“从起床到睡觉。”沈辞舟淡淡回答。
“那也太辛苦了吧！”宋厘想着都觉得头疼，“感觉比念书还要累欸，以前上学的时候至少还有休闲娱乐时间呢，打职业除了训练还是训练！”
沈辞舟轻笑，“是啊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不继续上学，要来打职业？是因为很热爱这个行业吗？”宋厘顺口问他，问完觉得自己是不是说漏嘴了。
以前沈辞舟上的是最顶尖的大学，他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会因为热爱电竞就来打职业的人，他会仅仅因为热爱就放弃那么好的前途吗？
除非家庭条件好到可以这么任性。
但沈辞舟当年…
如果宋厘没记错，他应该是学校的贫困生，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。
他根本没有任性的资本。
打电竞是青春饭，但沈辞舟要是大学好好毕业，明明是一个更完美的剧本，可就在大二那年，他竟然突然休学开始打职业。
好在沈辞舟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，他云淡风轻地说了句：“每个人做什么事情都总得有个理由。”
但他不打算告诉她。
反而又问她：“那你呢，明明不会玩游戏，明明知道这很难，却偏要接这个综艺，你的理由是什么？”
游戏玩成这样还要参加带游戏竞技的恋综，浪费时间来特训，上节目了还要冒着被骂的风险。
宋厘看着他，忽然有点明白他为什么不说，因为她也没打算说，她舔了舔唇，嘴角弯了弯却又无奈。
“沈老师。”
“我也别无选择。”
她想，或许当初沈辞舟也是有什么别无选择的理由，
那他呢，当初也是这么百般无奈地走过来，在无法回避的选择里往上爬，并且站在了电竞圈的顶峰吗？
宋厘只是这么一思考，却又意外地觉得获得了有一些力量，大概这就是喜欢的人可以带来的力量吧。
沈辞舟可以走过来，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？
从现在这样的谷底爬起来…
然后，站在某一个顶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