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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代十国演义 第十五回:朱阿三守家守梦想,田令孜打仗打笑话(二)

人,按姓别分,有男人、女人,在古代,还有一种不男不女的人,叫太监,又叫宦官。最早的太监,就是受了宫刑的犯人。因为受了宫刑,便删除了性功能,就让他们到皇宫当奴才。后来看太监有吃有喝待遇好,于是一批走投无路的人,穷得喝西北风的人,闲得蛋痛的人。我拿弟弟赌明天,我拿**换此生,自宫进入皇宫。这些人,有一部分心里不平衡,便用权势来平衡心里,寻求心里的快乐。

田令孜,就是这样一个人。本姓陈,四川人。家庭出身寒门,不是不是,寒门,是指没落的贵族,他还不够格。出身庶民,也不是,有房有地才算庶民。没房没地那叫流,没有固定的职业那叫氓。准确地说,田令孜出身流氓。

这流氓自宫做了宦官,为了在皇宫好混,认一姓田的大宦官为义父,改姓田。为了利益,姓也改了,等于把祖宗卖了。既然卖祖宗,肯定想千方百计卖个好价钱。

有一天,他下了班回宿舍休息,半路上,看到了一个衣着华丽,却愁眉苦脸的小孩。他认识这个人,此人是当今皇上的第五个儿子,名叫李儇。这是一个可怜的人,虽然衣来伸手,饭来张口,可他没有拥有小孩该有的父爱和母爱。他的母亲出身卑微,又在他五岁时,因生妹妹难产而死。没妈的儿子像根草,在皇宫也不另外。至于他的父亲,子女实在太多,要爱,一时还爱不过来。

看小孩这么孤独,田令孜就走过去,抱起了那个小孩,微笑着轻声问:“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玩啊?”

小孩好惊喜,好长时间没遇到过对他这么和气的人,宫里的太监都是势力眼,知道他不过是宫中可有可无的人物,从来都没人搭理他。小孩抱住了田公公的脖子,流下了眼泪,带着委屈和倔强说:“我要你跟我玩!”

田公公轻轻地擦去这位小皇子的眼泪,点点头:“好的好的,以后奴才跟你玩。”

从此,经常可以看到一个中年太监,牵着一个小孩在宫里游玩,摘梅梅,骑马马,拉尿尿,和粑粑,睡觉觉。谁也不会太注意他们,一个是无权无势的小太监,一个是可有可无的小皇子,他们在一起能有什么事。

世上事总有奇迹发生,在田令孜的有计划、有步骤的精心运作之下,这小孩竟然在11岁的时候,咸鱼大翻身,继承了皇位,他就是唐僖宗,唐朝继位年龄最小的皇帝。

这正是:一步登天摘蟠桃,废材天堂乐逍遥。劝君莫欺少年穷,终须有日龙穿凤。

唐僖宗继位,田令孜比唐僖宗本尊还高兴。女人长得好,不如嫁得好;男人本事高,不如领导高。高力士、鱼朝恩、李辅国、仇士良、王守澄……前辈们,偶像们,你们终将被我超越。

唐僖宗一继位,田令孜火箭上升,成为朝中四贵之一。一跃成为大唐的机要总管——枢密使,和禁军司令——神策军中尉。相当于现代的军委副主席,兼国防部长,兼武警部队总司令。皇帝无能,他就是军委主席。到了五代,军人政治日益严重的时候,枢密使成了没穿龙袍的皇上。多少枢密使,对宰相,想杀就杀,想打就打,看心情。

唐僖宗叫田令孜叫阿父,俨然一个太上皇。田令孜,晚唐第一宦官,唐朝走向灭亡的朝廷第一推手。历史书上,我们常常看到,安史之乱后,唐朝藩镇割据,宦官专权,牛李党争。宦官专权到底有多严重?从安史之乱结束的代宗算起,到唐僖宗,大唐共出现十一个皇帝,其中有八个皇帝的上台是由宦官决定的,超过了总数的三分之二。他们还杀了两个(宪宗、敬宗),吓死一个(肃宗),废掉一个(顺宗),狠狠地教育了一个(文宗)。至于杀个亲王、宰相,那就和捻死个蚂蚁差不多。

这时的宦官,正如明代王磐讽刺宦官的《朝天子咏喇叭》:

喇叭,唢呐,曲儿小腔儿大。官船来往乱如麻,全仗你抬身价。军听了军愁,民听了民怕。哪里去辨甚么真共假?眼见的吹翻了这家,吹伤了那家,只吹得水尽鹅飞罢。

唐朝的宦官为什么如此牛气冲天?就是因为他们有军权,正所谓:流氓会武术,谁也挡不住。田令孜,这是一个很纯粹的人,只干坏事,别的不干。唐僖宗就是田令孜手上的提线木偶,完全由这个阉人摆布,他不知道,吸阉有害健康。自从唐僖宗心动田,大唐王朝便进入了新冬天。

唐僖宗11岁继任,11岁还是少年儿童,要说他有什么基层工作经验,那就是他曾经玩过泥巴。或许你会说,玩泥巴好,玩泥巴就是接地气啊。扶他上位的以田令孜为首的宦官们,害怕别人告他们非法使用童工,就什么事也不让他干,也不要他的监护人他妈妈干,坚决保护妇女儿童!谁干?宦官们自己干。国家的大事小事,不大不小的中事,他们全包。只要干不死,就往死里干。唐僖宗,理所当然、名正言顺地领空晌。多么贴心的勤劳的任劳任怨的爱岗敬业的宦官们,真是身残志坚。给他们每人发一个五一劳动奖章,远远不足以表彰他们的业绩,应该给他们再加发一个三八红旗手。

唐僖宗登基刚一年,北方沙陀人在搞事,西边南诏与吐蕃联兵抢劫,南面安南在闹自治,东面王仙芝起义。田公公为了让皇上有个快乐的童年,天下大乱的事,从来不告诉他。在皇帝面前说尽天下太平事,就是不愿俯首见苍生。就像父母对儿子,说好不说坏,报喜不报忧。这正如《扯谎歌》:

太阳落坡坡背坡,听我唱个扯谎歌。

扯根茅草三抱大,吊起太阳往上拖。

半天云里安磨子,推得月亮转哆嗦。

白云高头搭灶火,抓把星宿下油锅。

王母娘娘来找我,将她琼浆当水喝。

为了控制皇上,专门请人教皇上,骑马、射箭、击剑、舞槊、法算、音律、赌博、蹴鞠、斗鸡、马球。把皇上玩得不亦乐乎,生命不已,玩乐不息,安排五分钟,折腾一整天。唐僖宗确实不负阿父所望,马球技术,实在了得,击马球,绝对是中国历史上皇帝第一名。他曾骄傲地对优伶古野猪说:“朕若参加击球进士考试,一定能中状元。”

古野猪虽是奴才,却有见识,有胆识,他平静地对皇上说:“陛下,要是遇到尧舜这种贤明之君当主考的话,恐怕陛下不但要落选,还会受到责难吧。”

唐僖宗无言以对,再不吹嘘自己的球技。诸葛亮让刘禅亲贤臣,远小人。田令孜恰恰相反,让唐僖宗亲小人,远贤臣。把他与贤臣隔离,干脆不让他接触,怕他学好。如果让他亲贤臣,每人亲一口,肯定会传染贤良病。一得了贤良病,就有成为一代明君的危险。皇上一明,以他为首的妖魔鬼怪就无处藏形。

人海茫茫,遇人无数,有人是来损耗你的,有人是来滋养你的。聪明的人,懂得过滤损友,靠近益友,唐僖宗不敢也不能。阿父对他关照,他还非常感动。就像一些女孩子,男孩子对她说一句我养你,就感动了。太好笑了,那不就是饲养员对猪说的一句话吗?

大太监仇士良,有句精典语录,田令孜一辈子牢记在心:“干我们这一行的,只有一个功夫,就是让我们的皇上忙起来,皇帝一闲,我们就要完蛋。”

唐僖宗,他的爷爷就是有小太宗之称的唐宣宗,可惜他爷爷的中兴成果,被他专职吃喝玩乐的父亲唐懿宗败得精光。唐懿宗、唐僖宗、唐昭宗,父子三人顺理成章、理所当然、不出意外地成为了李唐的罪人,李唐的不肖子孙,李唐的亡国之君。

在田令孜的培养下,唐僖宗成为了中国历史上十大不务正业的皇帝之一。除了击球,在中国历史上,如果让所有皇帝参加体育、音乐、数学三样考试,唐僖宗也绝对是总分第一。这些方面,让他每天玩得忘无所以。

黄巢率大军来到潼关,任何军队只要进了潼关,长安便不保。田令孜自坐长安,派了左神策军马将军张承范,带十万人马去守卫潼关。潼关本来易守难攻,十万人马也足够了。可这十万人马中的神策军,主要是由富家子弟组成,全是些纨绔子弟。这些花花公子哪敢打仗,大部分是花钱雇请农民工去顶替他们打仗。就像如今承包工程,层层转包。这里可以发明一个歇后语:田令孜打仗——层层转包。有的老得像龟,有的瘦得像猴,没几个像人。甚至有些整支队伍,全是老弱病残,一支队伍还凑不齐一口牙。

国家要败,尽出妖魔鬼怪。看来,内忧外患,大厦将倾。如此军队,能打胜仗,除非晴天霹雳。真个是:当兵层层转包,唐人连连妙招。官兵节节败退,黄巢哈哈大笑。

更要命的是,田令孜只给这十万人马三天的粮草。守关只给三天粮草,大家当他在开玩笑,其实他是认真的。田令孜这个人,做事分得清轻重缓急,先做什么,后做什么。比如说你家里起火了,他会告诉你,你快呀!你快呀!快去龙王庙求雨呀。

应该请个侠客,把田令孜杀了,给大家炖汤喝。但不能给皇上喝,皇上应该吃猪头肉,吃啥补啥。田令孜好像在暗示,三天过了,你们逃吧。这里可以形成第二个歇后语:田令孜守潼关——只给三天粮。这正是:守关粮草给三天,不如卖关收现钱。田贼果然大手笔,产个笑话笑千年。

英雄的“农民工”,坚守了六天,因为没吃的而被起义军打败。起义军攻占潼关,潼关前堆集的全是“农民工”的尸体。正如张养浩的《山坡羊·潼关怀古》:

峰峦如聚,波涛如怒,山河表里潼关路。望西都,意踌躇。伤心秦汉经行处,宫阙万间都做了土。兴,百姓苦;亡,百姓苦!

大唐朝廷真的没人了吗?谁能勇敢地站出来阻挡黄巢?

下回告诉你。